摘要：本研究基于自建的“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运用文本数据挖掘手段，分析了9个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在“中非关系”报道中的热点问题和情感态度。研究发现，“合作”与“发展”是非洲媒体共同关心的核心议题，其中经济是重点，基础设施建设是高频出现的正面议题；同时，因国情不同，非洲国家的报道各有侧重点，如埃及更关注双边政治经济交往，埃塞俄比亚更关注劳工和就业问题，赞比亚则更关心农业和农村发展。研究还发现，非洲媒体对中非关系普遍持积极态度，肯定了中国在非洲的经济、就业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所发挥的积极作用，但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担忧。为此，本研究还进一步观察了消极话语片段，发现这些报道主要是受西方媒体的负面影响。研究认为，为了促进中非关系朝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我们需要根据非洲各国的具体国情和关注重点，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同时加强中非媒体之间的合作，夯实民意基础，把握中非关系报道中的国际话语权。

关键词：非洲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差异化需求；国际话语权；民意基础

DOI：10.12002/j.bisu.420

作者：孔 蕾 秦洪武

引言

中非合作在我国对外交往中占有重要地位。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机制启动，标志着中非合作进入了历史新阶段。中非合作论坛是中国和非洲国家之间在南南合作范畴内的集体对话机制，是一种引领中非合作的高效机制。这一机制在非洲的影响力不断增强，得到了非洲国家的普遍认可（袁勇，2018）。在中非合作中，中国既是主动的参与者，又是中非共同利益的积极贡献者。但中国的积极作为常被一些西方媒体刻意抹黑。面对西方媒体的不实指责，一方面我们需要及时有效地进行应对，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密切关注这些不实报道在非洲国家中所造成的影响。历史上，大多数非洲国家都曾沦为西方国家的殖民地，现在他们虽已摆脱殖民束缚，但语言和文化难免还受原宗主国的影响，西方媒体和舆论的渗透也相对容易。目前，我们对非洲国家在中非关系报道中所关注的热点及其态度尚缺乏系统性研究。因此，研究者应关注非洲媒体话语，了解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认知和态度，以确保我国在与非洲国家的交往中更加有针对性。

一、研究背景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非合作日益受到重视。NOW Corpus①的统计显示，自2010年以来，有关中非关系的报道逐年增多。其中，非洲国家媒体的报道最多，占62.3%，其内容和态度值得我们关注。

中非合作在中国外交中占有重要地位，我国学术界也涌现出很多相关研究。中国知网（CNKI）检索显示，2000年1月至2022年1月，标题中含有“中非合作”的文章达870篇（若按主题计算，则多达4578篇），且呈逐年上升趋势。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这些文章多为政策解读、综述和报道，主要是对中非合作原则的解读（曾宪奎，2018；王晓红，2019；姚桂梅、许蔓，2019）以及对特定合作领域的介绍与分析，如农业合作、教育合作、产能合作、旅游合作和抗疫合作等（姚桂梅，2017；李岩、于敏，2018；刘海方，2020；吴楠，2021）。此外，也有一些研究涉及非洲媒体话语分析（马佳盈，2015；唐青叶、史晓云，2016；吴文彬，2016；骆元媛、倪小龙，2017；孔蕾、秦洪武，2019；毕晓毅、王卓，2022），这些研究描述了非洲国家和人民视角下的中非关系，为我国制定有针对性的中非交流政策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但以上研究涉及的非洲国家和媒体范围较窄，非洲国家和媒体的个性化差异也未得到充分挖掘。目前，鲜有基于大规模语料的、针对不同非洲国家媒体报道的系统性研究，这显然不利于我们深入了解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认知与态度。

话语可以反映人们的观念和对社会情景的认知（Fairclough & Wodak，1997；Fairclough & Graham，2002）。在新媒体时代，新闻话语还可以影响受众对客观事实的认知。媒介框架（Media Framing）理论认为，媒体可以通过新闻事件的选择、信息的呈现方式、信息焦点的框定和特定叙事元素的使用等手段来引导受众的注意力，影响受众的认知视角和观点（Knusden，2014）。换言之，框架是在一个特殊的语境中安排信息，使一个议题的某些方面在个人的认知资源中占据更大比重，从而使这一部分内容在影响个人判断方面变得更加重要（Pan & Kosicki，1993；Kahneman & Tversky，2000）。媒介对客观现实的选择性传达及其传播方式会对受众认识客观现实的过程产生影响，甚至形成操控力。

本研究聚焦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话语，分析这些媒体针对中非关系的报道热点和情感态度。通过深度数据挖掘和有效的话语分析手段，了解中非关系在不同非洲国家的认识和受纳状况，以便为我国政治话语的广泛传播以及更有效的中非交流提供参考数据。

二、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为收集语料，研究者自建了“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收集了2010—2019年21个非洲国家93家英文媒体关于中非关系的报道，总库容量为1632538词。在收集语料的过程中，以“China-Africa cooperation”“China Africa cooperation”“Sino-African cooperation”“Sino African cooperation”“Sino African relation”“Sino African relation”为关键词，提取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关于中非关系的报道。本研究选取其中9个非洲国家英文媒体的报道②，库容量1020835词（详见表1）。

【② 本文之所以选取这9个非洲国家，是因为这些国家的英文媒体对中非合作进行了持续报道， 而其他非洲国家的英文媒体只有零散报道，不具备统计和研究价值。】

本研究的主要研究问题包括：①非洲各国共同关注中非关系的哪些热点问题？不同国家在报道中重点关注哪些方面？②非洲国家对中非关系的态度如何？

研究遵循数据描述—分析—解释3个步骤进行。在数据描述阶段，使用多种语料库分析手段（如文本特征分析、情感分析、共现分析等）来计算和呈现数据，比较特别的是，为了更直观地展示数据分析结果和差异，本研究适当使用了可视化手段来呈现数据。在数据分析阶段，整理和归纳数据，并对数据作出初步阐释。在数据解释阶段，基于媒介框架理论，结合非洲各国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等方面的具体情况，解释新闻报道背后的原因及可能产生的影响。

三、非洲国家英文媒体“中非关系”报道分析：关注热点

首先，本研究考察了非洲国家英文媒体在“中非关系”报道中共同关注的热点问题。图1是基于自建的“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生成的共同词云。从中可以看出，除了与话题直接关联的区域和国家名（China、Africa、Chinese、African）外，中心部分（最高频词汇）还有一些与主题关联性较强的高频词，具体频次见表2。

图1和表2的统计结果显示，非洲国家媒体有共同关注的核心议题，那就是“发展”（development）与“合作”（cooperation）。这不仅代表了中非关系的主流，也意味着非洲媒体认同中非合作的基本思路：寻求合作、促进共同发展。图1表明，非洲媒体对中非发展与合作的内容、途径和形式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框架。其中，就内容而言，经济是非洲媒体关注的核心，许多高频词都与经济有关，具体涉及金融与投资（investment、bank、finance/financial）、贸易（trade、business）和工业（industry）等领域；其次是基础设施建设（infrastructure），相关词汇包括项目（project）、建设（construction）和铁路（railway）等；此外，报道中还包含对中非美好未来的展望，友谊（friendship）、交流（exchange）和机遇（opportunity）等词描绘出中非关系积极、友善、大有作为的美好愿景。

总的来看，非洲媒体倾向于以积极的态度定义中非关系，凸显与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等相关的正面议题，对中非关系作出了较为正面的评价。这也说明，从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的角度宣传中非合作，有助于非洲公众直观了解和普遍认可同中国开展合作的意义和价值。

（2）频繁引用评论员（critics）观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图1外围，出现了critics等一些可能含有消极色彩的词汇。以critics为关键词在“非洲国家英文媒体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可以发现一些相关表述涉及对中国的负面评价，具体内容如表3所示。

对文本进行深入分析后发现，一些非洲媒体喜欢引用评论员的观点来凸显对中国的批评性话语。这些评论员观点涉及最多的领域是债务（debt），此外还包括自然资源（natural resources）和经济独立（economic independence）等。

新闻话语能够引导公众进行思考，其叙事方式可以影响受众的个人看法。在这一方面，津巴布韦英文媒体的报道尤其值得关注。在非洲九国中，津巴布韦媒体引用评论员的观点最为频繁，报道中涉及的负面评价也最多。例（1）选自津巴布韦的《先驱报》（The Herald），该报道恶意解读中非合作，并将之包装为评论员的观点，意在使这一判断显得权威而专业，以误导受众接受这一观点。通过使用assertion、cleverly、camouflage等消极词语，该报道试图强调中非合作并非互利，这样的言论明显与事实不符。根据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中非研究项目的统计，2000—2014年，非洲获得中国贷款最多的行业为交通运输（28%）、能源（20%）、采矿（10%）和通信（8%）（刘青海，2018）。可以看出，中国优先关注非洲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些投资的目的在于促进非洲的可持续发展而非获取非洲的资源。面对这种不实指责，我们需要从真实数据出发，呈现事实真相，维护我国的正面形象。

秦洪武，曲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273165，研究方向：文化传播、语料库语言学。电子邮箱：qinhongwu@163.com